一年前,下课后在雨中骑行摩拜后,曾经写了一篇短文,还清楚地记得内容,主要是谈了一些共享单车背后的“制度缺陷”,这个道理在理论上并不复杂,也就没有必要反复说,故而后来也就没有继续关注共享单车的后续发展了。但4月4日突然传来消息,摩拜已经易手给美团了。
一年后的晚上,同样是下课后,发现平时很容易找到的摩拜似乎“销声匿迹”了,在校园里走了很长一段路,终于在图书馆边上找到了一辆,车还是一年前的那辆车,但故事的主角已然不再是摩拜背后的那个创业者了。
摩拜的易手标志着共享单车的发展走到了一个重要的“十字路口”,未来究竟是走向摩拜的“拜”还是走向失败的“败”,这个曾经不是问题的问题,现在已然成为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了。
摩拜为何而“败”呢?经济学的理论虽然有点抽象,但其实还是有很强预见性的。最主要的原因是共享经济创新的“内部化的收益”无法覆盖其“外部化的成本”。
简单而言,就是共享单车的“外部性”太大了,从直观的视角看,共享单车的确有诸多好处,但由于共享经济的机制无法克服几方面的外部性问题,包括道路使用的外部性、资源利用的外部性、交通安全的外部性以及产权不对称造成的使用外部性等,造成了很强的外部效应。
在这些外部性中,有的是正外部性,有的是负外部性,无论是哪种外部性,在现有的制度安排下,即便一开始有“政府”的站台,也无法做到将其收益完全地“内部化”。
这就带来一个致命的问题,那就是在外部收益无法折现的情况下,仅靠所谓的“共享经济”(其实质是租赁经济)创新,所能得到内部化的外部收益非常有限。而与此同时,那些负外部性却实实在在地给社会带来各种“负担”。
理论告诉我们,外部收益无法内部化的结果是供给不足,而外部成本无法内部化的结果则是供给过剩。也就是说,包括摩拜在内的共享单车都是一方面在为社会创造收益,做出贡献,而另一方面,则又不断地带来各种社会矛盾。长此以往,经营主体的理性选择自然是越来越少地供给“正外部性”,同时不断地扩大“负外部性”供给。
在没有科学的纠正机制下,这样的失衡存在的合理性就大打折扣了。一开始社会和资本都还能对“外部收益的有限内部化”和“成本的外部化”抱有一定的宽容和期望,到后来就逐渐失望了,再后来便是绝望了。
共享单车在发展过程中遇到生存空间被挤压的情况,其结果是,共享单车企业只能依靠提高“租金”来维持其运营,比如现在摩拜的月卡租金是20元,这个成本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市场可接受的范围,也就是说,市场发现最终无法享受到“共享经济”这一创新的好处,其结果自然是,要用脚来投票,选择抛弃摩拜,大量用户开始回归私人自行车。一旦市场开始用脚投票,下一个多米诺骨牌自然就轮到了资本,资本必然选择逃离。
上述过程其实说明一个道理,再好的技术创新也不能违背基本的经济规律,否则,创新也可能会失败。
那么,共享单车还有没有出路呢?其实是有的,关键是如何重新定位。如果仅仅按照先前的想法,认为共享单车自身可以克服外部性问题,可以产生一种盈利模式,那么至少在目前的市场环境下,这是很难实现的,但如果换一种思路,把共享单车作为“准公共产品”来看待,也许会出现新的转机。
这个转机就是,作为准公共产品,究竟应该由谁来供给?或者说应该怎么供给?如果将共享单车作为准公共产品,那么下一步就应该将其中的“公共部分”与“非公共部分”剥离开来。
比如共享的平台属于“公共部分”,而单车则属于“非公共部分”。又比如,单车的所有权属于“非公共部分”,而单车的道路使用权则属于“公共部分”,只有把这些属性都厘清,我们最终才能看到一个全貌,那就是属于“公共”的部分就应该回到公共的部门手里来配置,属于“非公共”的部分则仍然归属市场来配置。或者说,未来共享单车的一个发展路径就是“准国有化”,将其中的“公共部分”交由国家企业来垄断化运营,而“非公共部分”则仍然采取市场竞争的方式。
当然,还有一个选择,那就是看谁有能力来最大程度上内部化共享单车的“外部收益”,比如美团就可以通过产业链的整合做到一部分,虽然这并没有解决上述矛盾中的本质问题,但无疑可以扩大共享单车的生存空间,也就是提高其生命力。当然,即便在美团手里,共享单车的这个盈亏边界很快也会来临,到时美团是否还能坚持下去值得我们观察。
总体上,包括共享单车在内的共享经济,传统而言,是一个充满机会的双边市场,但其实是一个严重的不对称性市场,对市场自律环境和政府规制能力都有很高的要求。如果做不到这两点,外部性问题就足以成为压倒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,不仅令创新的效果大打折扣,甚至会令创新无功而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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