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是中国首都,也是一座常住人口超过2100万的特大城市。世界上看,从伦敦、巴黎、东京、莫斯科、罗马到墨西哥城,首都皆大城。
首尔都市圈集聚韩国总人口40%,是比较夸张。但首都一般是所在国首位度最高的城市,这是常态。美国似乎例外,不过近年,我几次去到华盛顿特区,发现那里集结的科创公司和科创金融人才越来越多,由此带动商业、服务业和房地产,似乎也正向一个综合性都市的方向发展。柏林不足为凭,是因为二战把这个德国“脑袋”给切掉了的缘故。“两德”合并以来,柏林重建突飞猛进,可能过不了多久,还是欧洲第一强国的一个大都城。
为什么首都通常都是大城市?我的猜测是,凡政治中心都是国民收入再分配中心,所以总有大量非市场机会和市场机会在首都溢出。1978年我刚到北京读大学,朋友带我上街吃早点,看那份炒肝,是荤的。自己从小在上海,所谓“十里洋场”的早点也不过大饼油条——那是素的。北京市民怎么早上就吃荤?问了才知道早就如此。历史上宫里和“大富大贵们”天天吃肉、大批杀猪,猪下水就流入寻常百姓家。这是我平生上的第一门“首都学”课程,印象深刻。
现代经济的国民收入再分配功能,在规模上比传统时代不知大了多少倍。很大一个比例的国民收入,要拿在首都实现再分配。传统时代国民收入再分配职能不强,北京还有个大城墙围着,谁也不能想来就来。城墙被拆之后,还有计划户籍控制那一套把门,所以京城规模的扩大,一直非常有限。
直到90年代以后,中国的改革终于拱开城乡壁垒,虽然北京市把控得还是比较严,但事实上的迁徙自由、居住自由和从业自由,还是让京城迅速扩张成为一个千万人口级别的特大城市。
还有一点,中国北方一般比南方穷。如果说上海被相当富庶的江浙包围,深圳、广州被珠三角包围,那环北京的一带还真是有一定差距。这样看,北京既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国民收入再分配中心,又被周遭大片相对较低收入的地域人口包围。我们这座首善之城就不能不充满巨大的吸引力。于是,转型北京异常迅猛地成为中国特大都城,非常合乎逻辑。
其实捡饮料瓶、门卫、搬运、送货、保洁、家政、洗脚、收破烂、修理以及其他林林总总,一个城市能容得下的活路,多到难以置信。我们不妨思考,倘若没有大都市,同样有能力干这些活的人口,能不能有如此创收?这是说,都市有了不得的扶贫功能。
麻烦在于,都市的都、城一体,其首都职能与一般城市管理职能,划分不清楚。我是恢复高考后进城的,住北京近40年,发现京城远比其他城市难管。“京官难为”也是一句老话,难在什么地方?难就难在首都与京城的职能界限不清,管理权限不明。别的城市,市委市政府定了的事就能办,但北京不行。“首都”功能非中央发话不可,而京城日常管理事务因城市体量日益庞大而不堪负重。于是,北京办大场面活动足以惊艳世界,但日常城市管理的基础,却比不少国内城市还薄弱。
最突出的挑战,是在北京城迅速膨胀的同时,中国的国际地位显著提升,国事国务活动空前频繁。实际上,北京的首都职能与其一般城市的管理职能,发生了冲突。一座北京城,两头不满意。
这样背景下,提出在首都核心功能与非首都核心功能之间做一个比较清楚的划分,适当疏解北京的非首都核心功能,是一个减轻北京超负荷“首都病”的战略性解决方案。这里的关键,是服务一个崛起大国之首都职能,与已经集聚两千万人口特大城市之日常管理职能,作出合理区分。
个人之见,对首都核心区而言,外来人口并不构成实质妨碍。因为在观察上,并没有多少外来务工人员挤在承担国事国务活动的首都核心区。在这个范围里,占据着大量空间却并不承担首都核心功能的“衙门”和大公司,才是症结所在。对症下药实施搬迁,确保首都区真正用于国务国事活动,应该大有可为。
至于首都区以外的北京城,方方面面也要改善、更新和升级。不过也不必一切"高大上",道理就在于北京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政治中心,同时也是国民收入再分配中心。要素集聚,分工深化,势必提供别处难以比拟的收入机会。把集聚在京城自食其力、提供各种服务谋生的人口,看作是送进城门里来的“扶贫”。
安全隐患当然也是要重视的,其中要对潜在危险进行八九不离十的估计,措施得当才能见效。纽约每年有2.5万起投诉违法改建出租的案子,市政怎么也处理不过来。布隆伯格当市长的时候,启用一个叫麦克•弗劳尔(Mike Flower)的检察官,组建起一个只有5个年轻人的精干团队,用大数据的办法,把90万栋纽约楼宇与19个行政部门的数据打通,定时排出一个灾难发生概率的序列,然后集中处理最前面5%的案子,结果大幅减少纽约火灾,也减少消防人员伤亡。这个经验,北京不妨参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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